家风的形成来自示范,来自宣扬,来自继承。闻一言以醒,经一事以悟,言传身教得真论,身体力行获良知。可以是融于血脉,刻入心灵;也可以是潜移默化,风起树动。
好家风历经岁月锤炼,成为世人奉行不二的真理,无非为善,无非履孝,无非劝学……好家风衍生善的品格、好的风范、美的风度,是长期修为后的自然流露;好家风,不是抽象的空洞的文字,而是温暖的正气之风。
我的父母不只是给了我生命的人,他们给予我的除了发肤,还有教养,他们识字不多,文凭不高,只是穷其一生,将祖上传下来的治家齐家的本领接过来,递给我。
我的父母是公路养护段的普通工人,中学毕业十五六岁便参加了工作,工作时被分配到东川一个叫“杨家湾”的地方,1987年调到了会泽县的一个小乡镇。公路养护段的主要工作顾名思义就是养护公路,如修补石头路,铺平柏油路,铲除杂草,清理路边沟壑、涵洞里长年堆积的沙土垃圾,下雪天路面结冰时撒融雪剂等等,不管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凛凛,他们都在风雨无阻地劳动。
年幼时和父母生活的地方自来水管常停水,好几年时间里,晚饭后都要跟着父母挑着小扁担、小水桶一颠一颠去到大概两公里外的地方取山泉水。第一次挑水,父亲就告诉我,把身子挺直了,扁担才不会将肩膀压坏;咬住牙,挺直身板,踩着节奏向前走;换肩挑,左右肩膀轮流换,缓步走,不慌张。这是父亲在我孩童时期的人生启蒙,从第一担水开始,教我学会担当。
少年时,好好读书,是父母对我唯一的嘱托。于是我也渐渐习惯了在读书和做点必要家务活之外的时间将双手插在裤兜里,像个局外人,站在父母身后看他们劳动。父亲的手和脚像干旱的土地一样皲裂,手掌脚底布满厚厚的茧子,衣服裤子布鞋摞了好多补丁,很多时候父亲黝黑的大脚趾还会从布鞋里露出来。一天,我忍不住走到他们身边,与他们并肩在八月的公路边除杂草清沙土,沙土随风悄然灌入我的领口,热浪一波波汗湿了我的衣衫。父母抬十撮箕沙土,我抬三撮箕,脚步却像灌了铅般沉重得提不起来,父亲摸摸我的头,对我说,“歇歇吧,慢慢来,体验到养路工人的辛苦了吧,帮我们抬沙土可以落后,功课不能落后。”父母亲在烈日流火的路边对我的殷殷叮咛,成了我日后学习的动力。
年轻时的母亲有一副宽厚肩膀,无数个夜晚,她用身体遮掩着灯光,把我遮在暗处,让我安心入睡。我常常夜里醒来,偷偷看着母亲在灯下全神贯注的神情,看她在一块布上飞针走线或是拿着一坨毛线绕来绕去的手,那双手,就像是围绕着昏黄灯光上下飘飞的一对蝴蝶,飞着飞着,就化成了浓浓的爱意。于是,在母亲纳鞋底、织毛线的每个夜晚,我都是带着一脸的幸福爱意安稳睡去。可是,母亲因为长年在昏黄的灯光下做手工活,双眼视力严重下降,四十几岁时织毛线、纳鞋底、缝缝补补的活就干不了了,长期需要滴眼药水。
1994年左右,父母两人的工资加起来不到一百元,有时候一年到头我们一家三口都不买一套新衣服,我还记得上幼儿园时,有一次我向母亲争要新衣服,我说:“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起生活在四合院里的小伙伴都有好看的衣服,有花裙子,我就三件毛衣、几条裤子,换过来换过去的穿,我也要穿漂亮衣服、漂亮裙子。”因为蛮不讲理地争比,不听母亲讲道理,我被母亲狠狠打了一顿,我哭,母亲也哭,看到母亲也流泪,我突然感觉花裙子和漂亮衣服都失去了诱惑力。从那以后,我再也没主动要过一次新衣服,母亲买,我就穿,不买,我也不强求。我们一家人衣物不多,一件衣服,更是常被母亲用到了极致。刚开始穿在身上,后来实在没法继续补丁或是太小无法穿的时候,用来剪成条扎成拖把拖地,一直到布条磨损散落时才扔掉布条,接着又补充另一些布条,一把新拖把又诞生了。她从来不轻易将衣物、旧家什丢弃,除非到了确实没法穿没法再用了。后来慢慢地,父母的工资涨了,生活条件好了,母亲仍然秉承着勤俭持家的美德,现在家里卫生间墙上还挂着一把母亲用旧衣服扎的拖把,就连去年我生了宝宝,宝宝月子里用的尿布,也是妈妈用旧的纯棉被单、纯棉衣服裁剪成的,经清洗蒸煮太阳曝晒消毒,用起来倒也软软的,比纸尿裤省钱多了。
父亲因为年轻时手脚长年皲裂又没有保养好,加之四十多岁患痛风,现在上了年纪,手脚关节经常疼痛,脚底的茧子还会裂开。父亲手脚疼时,刚开始吃药可以缓解,后来需要打点滴,好几次我带他去医院治疗,五十多岁的他,拄着拐,看腿脚、看背影,仿佛已到了古稀之年。父亲常受病痛折磨,却毫无怨言,还常常为我给他买药,带他去医院看病,偶尔为他和母亲洗次衣服做顿饭而感动不已,还和小区里的叔叔阿姨、病房里的病友夸我孝顺。父亲夸赞的话常令我汗颜,与他和母亲的倾心付出相比,孝顺二字是多么沉重的词语。
担当、坚持、感恩、勤俭、孝顺,就像一粒粒承载着爱的种子,被父母扬手洒进了我的心里,如今这些种子已经生根发芽,继而会长成参天大树,与我和我的家人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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